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揭秘景德镇高仿瓷器:梅瓶造假成疯潮






[日期:2011-12-20] 来源:羊城晚报  作者:蒋铮 [字体: ]

 高仿大师告诉记者,一件高仿品,人工、材料、设备成本可能就要几万元。要仿得天衣无缝,仿制者还常常要把真品拿来比照着仿。但并不是说仿官窑就要买一件官窑成品,“怎么买得起?我们一般是买价格低的残品,或者在景德镇的碎瓷片市场买相同时代和特征的碎瓷片,淘瓷片需要长期的积累,在景德镇瓷片市场上,买瓷片的一般就两种人:藏家,仿家。”

  黄国军是位还原古瓷烧制技术大师,在他的展示厅里,羊城晚报记者看到一件精美的仿古瓷,连瓶底的土沁都很明显,表面没有“贼光”,泛出只有古瓷才有的宝光。工作人员说:“这个是博物馆订做的仿品,我们烧制好之后,请外面的人‘做旧’。不少博物馆为了防止特别珍贵的展品被损坏,会在展示厅里放置高仿品。”

  出门之后,同行的行家告诉记者:“有可能是博物馆买的,也有可能是‘业务员’订的货。这件高仿品一般要卖好几万元,拍卖行如果当真品卖,200多万元不在话下。”在另一家高仿者的作坊里,记者看到地上放着一钵灰色的细渣,开车的朋友龙叔说:“这是草木灰,古代烧瓷器的时候垫在胎下面,防止瓷器沾上匣钵(烧制时用于摆放陶瓷胎体的容器),现在还用草木灰这种材料,摆明这里在做高仿。”

  肆 脆弱的真相

  高仿真的能骗过专家的眼睛?吴树告诉记者,曾经有一位民间高手,向他展示了如何骗过专家的眼睛,“真是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!”。

  高仿“隐士”李华明(化名)从不在媒体上露面,每年按照境内外拍卖公司和古董商人的订单出货,每年“上拍”的成交率超过60%。他主要做明清官窑,之所以以这个为“主攻方向”,主要是因为明朝朝代长,虽然流落民间的官器少,但还可以找得到,藏家正因为这个原因,纷纷仗着自己“眼力好”,喜欢“淘宝捡漏”,为高仿品卖高价开了便利之门。李华明说,现在专家上当的事非常多,他就曾经看到一期寻宝节目中,一只在樊家井(景德镇民间陶瓷展销集散地)遍地都是、几十元钱的四系青花小罐,专家鉴定竟然说是元代的,后来,同样一个款式的小罐在另外一个鉴宝节目上又出现了,专家依然说是元代出品。

  李华明除了用高仿者通用的一些手法外,还自行研发了一些手段,一一骗过专家的鉴定测试:

  一是笔法。明清官窑都是宫廷画家描绘,线条流畅精确。李华明从来不死照真品来画,而是融会贯通,在领会宫廷画法的精髓之后,套用典型的画面布局,人物和风景比例,自行“创作”,信手画来,天衣无缝。而一些低仿的画者心里没底,才会用打底描摹的方法去依样画葫芦,自然画虎像猫,容易穿帮。

  二是完美去掉“贼光”。李华明说,如果用柴窑,就把劈柴先用盐水浸泡一下再装窑,钠在高温下气化熏在釉面上,回烧出很柔和的“肉质感”,天然没有“贼光”;如果用电窑或者气窑,则需后期加工,或者是前期用电,后期用木炭;又或者在适当的时候往炉子里加一些盐水泡过的松树枝,结果都是一样的,像明清官窑真品一样油润、肥亮。

  三是制造“包浆”。又称“黑漆古”,是器物在悠悠岁月中因为灰尘、汗水,把玩者的手泽,或者土埋水浸,经久的摩挲,甚至空气中射线的穿越,层层积淀,逐渐形成的表面皮壳,显露出一种温存的旧气。包浆无非是长期把玩摩擦造成的,李华明便雇佣一些老人,让他们用比较细腻的兽皮去摩擦,加速形成包浆。对于这种加工方法,记者竟在网上也能搜索到同样的答案:除了兽皮,棉布也能制造包浆效果。如果嫌手工麻烦,还有人使用药水浸泡的方法,现在景德镇高仿者早已经摈弃了早年的高锰酸钾、氢氟酸等化学溶液的浸泡方法,因为很容易被识别出来,而且会伤害釉面,而改用自然物质配合研制的溶液推陈出新,给瓷器泡出“包浆”效果。

  四是科技测试。瓷器胎体用的是旧泥,化学成分与古瓷一致;釉面的年份则靠一种化学高手研制出来的药水浸泡,泡的时间越长釉面“年份”就越久。说到药水,李明华还说了个真实的笑话:有一次要做一件乾隆年间的高仿品,由于药水浸泡时间偏长,拿到北京做科技测试,竟然测出是400多年前明代的“真品”,他不得不返工。

  最后一招是“假心真皮”。打算拍出天价的高仿品,不妨找一个差不多年代的真品锦盒,人靠衣装佛靠金装,拿出来“上拍”,那就更加威风八面了。

  伍 坦荡的“山寨”

  在景德镇,羊城晚报记者发现一个“奇怪”的现象———“高仿”者并不遮遮掩掩。对此,李广琪的说法是:“我们是打开大门做高仿、卖高仿,赚的都是辛苦钱,骗人的不是我们,而是拍卖行、古玩店,我们为何心虚?”

  一些名声在外的高仿大师,还喜欢复制知名作品,因为越是知名作品,越能凸显其技艺精湛、堂堂正正。

  在黄云鹏的展厅里,正中央陈列着两件堪称名动天下的瓷器高仿品,一件是“元青花‘鬼谷子下山’图罐”,一件是“万历五彩鹿纹罐”。前者在2005年英国佳士得拍卖行进行的“中国瓷器及艺术品”拍卖中,以1500多万英镑(合2.4亿元人民币)成交,拍出了当时中国瓷器的最高价。后者则是北京故宫(微博)博物院的珍稀藏品。

  “‘鬼谷子下山’拍出2亿多元,拍卖前在上海、北京、香港预展,我去现场看过,还托了熟人,摸了摸真品,把所有信息都记下来,拍卖一成功,我的10件仿品就直接上市,堂堂正正卖的是高仿工艺品,售价是2.8万元一个,一下子全部卖光,最后一件卖到12万元,现在流通市价已经要20万元。”黄云鹏介绍。在展厅里,不是黄云鹏亲手制作的“鬼谷子下山”,目前售价也要23900元。

  李广琪则仿制过2010年11月11日在英国拍卖的清乾隆官窑花瓶,当时真品以5160万英镑(约合5.5亿元人民币)成交,再次刷新中国瓷器拍卖价格的世界纪录。“在拍卖的时候,我们就去观摩过,很多人看不到的细节,我们会注意,所有的照片、尺寸记录都有。现在仿制品在英国已经公开‘上拍’,成交价是五万英镑。”

  但即使是高仿品能卖到几万元至几十万元,在仿制者看来,他们挣的依然是“辛苦钱”。李广琪做了24年的高仿,觉得高仿的成本越来越高。“真正完全还原古瓷的生产流程和原料成本太高了。比如元青花高仿,以前到山上捡青花料不用钱,现在买一斤成本要1万元。前几年一吨高岭土600元,现在要8000元,而1吨只能掏出300斤实用。这些年我做高仿赚了不少钱,但也花了不少钱去研究。比如说宋影青,我会去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做分子分析,回来研究配方,回去再测,直到过关……胎体还没做出来,已经花了不少钱。接下来描花、烧制……又是一系列很复杂的流程。”

  除了制作艰难之外,高仿行业的一个“潜规则”让高仿者无法批量生产。李广琪说,“高仿瓷做得再像,也是养不大的儿子。仿第二个,之前的客人就跟你急:‘我花了二三十万元买你的高仿,你怎么还卖给人家?我的就不值钱了!’现在我的生意里,最挣钱的都是日用瓷生产,单利小但是批量大;高仿几乎不做了。”

  吴树为一件高仿藏品的所得算过账,一件高仿的明清官窑,目前在景德镇的行价为2万至8万元,一般都在境内外拍卖公司拍出,成交价是出厂价的10-100倍。

  真正的获利者,是拍出高仿品的最后一个拥有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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