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翠碧之色 工巧如斯——龙泉窑镂空瓷香筒






[日期:2016-03-20] 来源:丽水市处州青瓷博物馆  作者:叶英挺 [字体: ]

      无名,万物之始也,有名,万物之母也。收藏古物常常纠结于名物之辨。“名”不仅仅是一件器物区别于它物的称谓,更是我们认识和理解“物”的开始。以瓷器的定名而言,除年代产地信息之外,通常包含两部分,一是釉色、纹饰、造型、工艺等外在性特征,二是用途。前者直观,容易掌握,后者则由于年代的久远,容易误读。其实以器用的角度而言,只有了解其用途,才能从“用”的层面反观其工艺特色等内涵,从而诉诸更为广阔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,对器物的价值意义作出恰如其分的评价。反之,用途理解不确,命名错误,认识则谬以千里,毋论其它。如此,探究古物之“用”意义重大,而为古物“正名”也正是收藏中的一大乐趣。本周龙泉交流群这件“明镂雕缠枝花卉纹香筒”即是一例。


      这件香筒为日本回流珍品,带日本原装木盒,器呈花边口,腹稍呈橄榄形筒状,内置小瓶为胆,暗圈足,腹部镂空透雕分三层装饰,上饰卷草纹,中间为缠枝花卉,下排列如蜂窝状的六边形圆孔。此件器物最初的命名是“花插”。几年前笔者编著《中国古陶瓷·龙泉窑》(人民美术出版社,2013年)一书时也注意到类似器物,如纽约佳士得2011年春拍1648号拍品(高23.1厘米),名称是“candle holder”,也即“烛台”;大英博物馆也有一件(高22.3厘米),名称是“vessel”,也即“容器”;还有2013年中国嘉德秋拍5228号拍品“明龙泉窑镂空人物烛台(高22厘米)”。这三件镂空器尺寸、造型、纹饰高度一致,只是嘉德这件主纹多了人物纹而已。但与回流的这件镂空器相比,这三件造型均有镂饰壶门孔的扁鼓形基座,却中空无瓶胆。此外,据相关介绍,日本Eisei Bunko(永青文库美术馆)及Itsuo Bijitsukan也各有一件类似的造型,但未见实物,此处不作论述。另,大窑枫洞岩窑址明中期地层也有类似残器出土,提供了较为可靠的断代依据。

纽约佳士得2011年春拍明龙泉窑镂空器

大英博物馆藏 明龙泉窑镂空器

2013年中国嘉德秋拍 明龙泉窑镂空人物烛台

大窑枫洞岩窑址出土明中期镂空器残片

      明龙泉窑这类镂空器传世并不多见,名称上称“烛台”最多,民间私人藏品中也见有称作“箸瓶”、“籤筒”的。相比之下,大英博物馆在定名上虽简单却十分谨慎,且特意在介绍中对器物用途作了几种可能性推测:花插、香器或笔筒。对于这几种用途的推论,一开始笔者并未留意,由于类似的镂空工艺在南宋官窑遗址出土物器中即有所见,元代韩国新安沉船中也有龙泉窑镂空瓶,观念上先入为主将之当做花瓶花插。直到上手这件日本回流的镂空器,细细端详里面的小瓶,发现口沿留有黑乎乎的熏烧痕迹,才恍然大悟,这应该是香器。从镂空纹饰和内置胆等特征来看,与明代中期兴起的“香筒”十分吻合,只是当时以竹刻制品为主流。王世襄《竹刻小言》引褚松窗《竹刻脞语》云:“截竹为筒,圆径一寸或七八分……圆径相同,长七八寸者,用檀木作底盖,以铜作胆,刻山水人物,地镂空,置名香于内焚之,香气喷溢,置书案间或衾枕旁,补香篝之不足,名曰香筒。”又明冯梦龙编《挂枝儿》“咏物”“香筒”两首,其一云:“香筒儿,我爱你玲珑剔透,一时间动了火其实难丢。温温,香喷喷,拢定双衣袖。只道心肠热,谁知有空头。少了些的温存也,就不着人的手。”对照记载来看,上述带座的镂空器作中空设计或在使用上更为灵活,铜胆之类随用随放,也便于清洁。

      龙泉窑镂空瓷香筒的烧制很可能因竹香筒之流行风尚而来,这也说明龙泉窑制品在明中期仍占据一定的市场地位,其对于社会时尚的应对仍是及时且积极的。但也正如文献记载里所流露的,明代文人的追新逐雅,龙泉窑香筒虽有翠碧之色,虽工巧如斯,恐亦落“俗套”。文震亨《长物志》卷七“香筒”条:“香筒旧者有李文甫所制,中雕花鸟、竹石,略以古简为贵,若太涉脂粉或雕镂故事人物,便称俗品,亦不必置怀袖间。”此处虽未针对瓷制品,但以“雕镂故事人物便称俗品”的标准而言,龙泉窑香筒恐只是不易茂蔑的实用器而已。青瓷发展至明代或已审美疲劳,如竹刻之类新工艺新玩物不断涌现,也更得文人青睐。(原题目:明龙泉窑香筒小考)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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