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颜色做将来极可能是一句祈雨词
“雨过青天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。”极可能是一句祈雨词,词中描绘的是雨中的天色。具体指谓是天的整体情景,而不是一小块准确的颜色。
这个诗句的版本很多,但公推上面这个明万历年间,谢肇淛著《五杂俎》中的摘录为最早。也最具文献意义,
有一个奇怪现象,每一个版本的拥趸者都强调其他版本没道理。在所有可能变化的版本中,好像没有一个版本让大家都舒服,都认同。
恐怕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一句古诗句,会如此改来改去,拼来拼去,解释来解释去,连作者也换来换去。
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?主要有些作者是对古人用词特点不知道,对诗句描写的情景没扣对。
一 “颜色”的古义为脸色,今义才把它变为各种色彩的统称。
二 “雨过”不仅有过去时的含义,也有正在进行时,和将要进行时的含义。
三 “云破处”不仅可以指某个空间点,也可以指某个时间点。比如“话语说到伤心处”。“云破处”不能排除“云破时”的含义。
“云破”在古语、谚语中还是一个有固定含义的组合词。古时“云破”中的“云”一般仅指乌云,而少见指白云、霞云、云朵。比如“乌云破白,大雨要来。”“乌云不破一阵风,大雨肯定要落空。”“亮一亮,下一丈。”“乌云脚露白,大雨就要来。”等等。
四 “做将来”在宋元明时期俚语中常见为“做起来”,“做下来”和“做出来”的意思。“将”只是个语气助词,在这里,“将来”没有“未来”的意思。
五 最后谈一下“青天”。
“把酒问青天”,“一只白鹭上青天”,“得见青天”这是古文中常见的对“青天”的使用。“青天”一般是指我们头顶上的天空,绝没有青色的天空之义。
古人对色彩的描述和今人有本质的区别。古人基本以物定色,同样是黑,有玄、墨、皂、乌、冥、黟、黝、黯、黛等等,皆以事物相对应。没有今人对黑色使用的描述:纯黑、浅黑、深黑、亮黑、灰黑、紫黑等。也没有黑乎乎、黑黢黢、黑黑的等。
青色亦然,今人不理解,为什么青色形容天空的时候是指蓝色,形容大地的时候是指绿色,而形容衣服的时候又成了指黑色。殊不知“青”本义是“象物生时色也”,逐引申为“年轻”义。
它是指天、地、衣自生的最本义的色彩。青是天最原本的色彩。古人不可能把青色作为一种颜色去形容天空。只有今人才有这个习惯。换句话说,在古人看来,什么颜色的天色都是青天。
如此理解古人词义,这句诗句更真实的原义变成白话或许就成了:
“雨行天空云破时,这般天色做出来。”
试想,在古人只能把颜色当成脸色,或引申成姿色(回眸一笑百媚生,六宫粉黛无颜色。),天色来使用的情况下,即使云彩在局部漏出一块蓝天来,一块蓝天也不能代表天色,我们常说:“天色已不早”,“天色不好”,“看天色要下雨”等都是说天的整体情况。
“雨过青天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。”从字面祈使的语气和两句话的前后对应来看,极有可能是道士祈雨中的祷词。
那么,“雨过青天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。”是道士行云布雨,祷祝上苍的“驱雨诀”呢?还是柴世宗或者宋徽宗写的关于柴窑或汝窑釉色的批示呢?
以一种事物色彩的精准描述来圈定另一事物色彩的制作规定,符合古代人严谨的以物色规定物色的行事方式。问题是柴瓷和汝瓷二者谁更符合这种水天一色,烟雨茵茵地描述呢?显然,汝瓷的遗存中存在这种色调,而柴窑的描述中没有这种色调。
“雨过青天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。”到底是道士的祈雨文还是皇帝的制瓷批示呢?希望此文能抛砖引玉,引来更多的人进行更深入的研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