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窑的黑瓷和德化的白瓷,这一黑一白成为福建的两大名瓷,黑瓷因宋代帝王时兴斗茶而盛行,白瓷更是被西方人称为“中国白”而饮誉至今。
建窑黑瓷烧制与宋代,而建窑创烧的年代却在晚唐,至今已有四千余年的历史。初始黑瓷,是在上世纪90年代,当时正是大量仿制建窑黑瓷的时候,每次见得,总是黑压压的一片拜访在那里,釉面乌黑贼亮。从赏析的角度看,缺乏美感,因仿制宋代,又故意仿粗糙。建窑黑瓷和同时代的龙泉窑瓷、越窑瓷、定窑瓷相比显然不抢眼的。真货尚且如此,仿制更显不伦不类。作为南方窑口的建窑黑瓷,总给人以北方窑口的粗俗感觉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在朋友家里看到他收藏的建窑黑瓷,兔毫斑、鹧鸪斑、玳瑁斑、虎皮斑、油滴斑、使我对建窑黑瓷有了重新认识。临走时,他送了我一直黑瓷碗,用水洗净后,阳光下釉面呈酱黑色,碗口微敛,一厘米处有一道圆棱,釉面细看有麻子眼,胎底修胚随意而粗犷,露胎处呈黑紫色,说明了胎泥的含铁量较高,正因为如此,建窑茶盏拿在手上,感觉较沉,有压手感。
今人看送人用这黑釉碗斗茶,似乎不可思议。宋代瓷器业的发展在历史上十个异峰突起的年代,“官、汝、哥、均、定”不谈,就是宋代江西湖田窑产的隐青瓷,无论釉色、造型、刻工都要比建窑黑瓷来的更细洁更有美感,尤其瓷口嵌包银边的斗笠碗,不是能更清晰的欣赏到茶叶在碗中心的变化和色彩吗?宋廷为何弃之不用,偏偏爱上建窑黑瓷呢?
历史告诉我们,宋人饮茶不是我们今日饮的茶叶,而是一种“碾茶”,即:将一种加工后又经常发笑的膏饼茶碾成细末,用水拌匀,再将废水注入,这时茶水表面顿时会泛起一层白色的泡沫,茶色也呈现白色。宋代因为斗茶取乐,要比茶色、验水痕,白茶放在黑瓷盏中,就极易显现。斗茶主要是斗水痕,水痕先退为负,耐久者为胜。而水痕退早退晚取决于茶碗坯胎的厚薄。蔡襄在《茶录》中的记载很说明问题:“茶色白,宜黑盏,建阳所造者,绀黑,纹如兔毫,其坯微厚,熁之久,热难冷,最为要用。出它处者皆不及也。其青白盏,斗试家自不用。”宋廷推崇的斗茶之风,在当时的文人诗中都留下诗句,苏东坡的“忽惊午盏兔毫斑,打出春瓮鹅儿酒”,黄庭坚的“研毫溅乳,金缕鹧鸪斑”,都把兔毫盏、鹧鸪盏着实歌颂了一番。就连玩兴甚浓的宋徽宗赵佶,在他的《大观茶论》一书中也对兔毫盏作了首肯:“盏色贵青黑,玉毫条达者为上。”既然为上者,要找一间真品也不是容易的事情。宋代建窑黑瓷大多早已沉睡底下,及时重见天日,也是土沁满身,光泽暗淡。那些贼亮的仿品只是告诉你斗茶文化的故事,而不是故事的本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