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钟书先生在其小说中,把婚姻比作“围城”,说外面的人想进去,里面的人想出来,涂序生却把传统也视作一座“围城”,认为初习瓷艺者想窺入其内,而熟识者还力图挣脱城禁,他坦言“潜心师古不泥古,走出‘围城’天地宽”。此语确实道出了他瓷苑笔耕四十余年的真切体验。
涂序生作品 粉彩《松鼠情趣图》
涂序生自幼受家父涂奂庭的耳提面授,酷爱美术;继而师承著名陶瓷艺术家邹宝林门下,专攻人物画。凭着过人的悟性和刻苦的研习,其笔下的工笔人物,或“丰颊肥体”的唐妃,或“虬髯怒张”的钟馗,或“莲冠道衣”的官伎,或“碧颐须白”的高贤,无不形神兼备,呼之欲出。然而其传统绘画的程式化语言也比比皆是,其人物比例是恪守“行七坐五盘三半”、“一肩挑三头、怀揣两个脸”的戒律;人物装束是遵循“富道释、穷判官,金碧辉煌是神仙;秀美人、呆财神,清瘦蓝衫有七贤”的模式即使是人物画衣纹的十八描的名称有些是牵强附会,故弄玄虚,实际常用的也只有高古游丝、铁线、钉头鼠尾、简笔描等几种。因此他认为程式化的语言是前人在实践创作中的积蓄和总结,它便于后人的学习和认识,但容易导致后人脱离生活,闭门造车,陈相因而窒息创造性和开拓性。所谓“笔墨当随时代”,就是要汲取传统中的精华,注意程式化语言的正确运用,但又不囿止程式化而注重不断地革新创造和发展,以形成个性张扬具有自家风格的艺术语言。
涂序生作品 粉彩薄胎八角碗《红楼大观园》
于是,涂序生在一只口径为28厘米的八角薄胎碗绘画《大观园》时,就摒弃了布景进进营造的“明示式”,采用了长廊通景法而略去了上部的亭阁装饰。前景假山玲珑,紫萝飘曳,芭蕉吐绿,写“雨馀春树荐樱笋,画乔紫陌踏香尘”的时令。中景绘宝玉偕十二金钗娱乐期间,或听琴、或观花、或赋诗、或品茗,人物形神个性鲜明;背景淡渺。天水一色,似南燕剪翅飞,如北鸥掠水起,整个画幅前实后虚,颇有深远感,人物布列以廊柱为界,主次分明。在有限的瓷碗展面上,以工写兼施的笔触,传统的粉彩色调、创新的构图形式,提示了“琴阮相与娱,红尘大观园”的主题意蕴,作为他走出围城的第一步,他获得了业内行家高度赞誉,而这件作品也珍藏于景德镇陶瓷馆。
涂序生作品 粉彩《金鸡报晓》
传统与创新是艺术家永远必须面对的问题,对于当代的陶艺家而言,走出传统这个围城是希望,如何走出却是个定位问题。在涂序生看来,景德镇陶瓷艺术的精髓归纳起来无非是两样,其一是开放与多元,而这多元之中就包括了传统,只是传统不再是唯一;其二便是改革与创新,这创新之中其实也包括了对传统的真正继承,那便是对传统的扬弃。他大胆地把花鸟介入粉彩人物画中,形成全新的组合式。《梅妻鹤子》把古梅的虬枝繁蕊极力地在器皿上放大,占据了整个画幅的大半,而林逋与侍童却处在梅荫之下,白鹤翔羽其间。花鸟的介入,因其形体穿插援引的相对自由,构建了其作品点、块、线的节奏律,并从传统绘画的审美意境中诗性的美感转向音乐性的美感。靠线条的韵律变化,靠色调的冷暖对比变化,靠大小空间的虚实变化,以及画面大气的流动来给人以悦目的神趣,这就是涂序生破“围城”之壁的成功之举。
涂序生作品 粉彩《松鼠情趣图》
罗丹说:“对于艺术家,自然中的一切都是美的。”然而,由于陶艺家的个性、气质、修养、情趣不同,各自的审美理念、角度不同,对生活的着眼点,感应点也会千差万别。即便面对同一事物也会产生不同的审美感受。涂序生擅长人物画,也工于花鸟画,尤精于禽灵兽。他的粉彩瓷板画《松间小趣》,写松鼠之形、状山谿之态,把中国画中半写意,半没骨的点染法,掺入了西洋水彩画得光色之技综合而成。这淡赭泛幽的色感,晕染撕剔的笔触,把松鼠那机灵、活泼的天性刻画的活灵活现,尤其是状如帽缨,形似团盖的鼠尾,或翘、或施、或曲或盘,毛色淡料烘染而渐渍出,若明若暗而不见笔踪,具有浑然天成的质感,赋以物象造型的一种弹性,于笔色等材质运用上以一定的宽度,从而保证了其主观与客观的契合,心灵对笔墨的沟通,“物我两忘”的迁想妙得。
涂序生作品 粉彩《松鼠情趣图》
涂序生的画风,清雅而不轻浮,严谨而不板滞,新逸朴拙中也带有一种阳刚的猛劲。这是由他决心冲出“围城”的信念所决定的。走出“围城”,他觉得画路宽了,题材多了,形式变了,标准高了,于是创作的热情与佳构叠出,也达到了“与时俱进”的层次。收天下春蹄于肺腑,融时空万趣于深思,走出“围城”的成功者可乎?可乎?
涂序生,1942年生于景德镇,祖籍江西南昌。中国陶瓷艺术大师,中国工艺美术学会会员,景德镇美协会员。
涂序生大师自幼师承其父涂焕庭傅授,后师从于粉彩传统制瓷技艺代表性传承人、老艺术家邹宝林学习人物、翎毛、走兽的绘画。他从事陶瓷美术创作40余年,擅长釉上陶瓷艺术装饰,攻于花鸟、山水、走兽、精于人物,将中国画笔墨意蕴与粉彩绘画技艺融于一体,工笔兼备,形神俱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