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代白地黑花红绿彩文官俑头像(图14),此件虽然残留头脸部分,但其形象可识,丹凤眼,赤嘴唇,三缕长髯,眉眼传神,凸显出文官之形象来。可见窑工塑造其形象而达简约、概括、提炼之神韵。
(图14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金代白地黑花红绿彩持扇坐鼓妇人俑(图15),色彩艳丽,身着绿色宽襟边长红衫,内穿黄领左祍服饰,手持宫扇,双腿交叉而坐,姿态优雅,残高9厘米。
(图15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金代白地黑花红绿彩抱虎坐鼓妇人俑(图16),残俑穿着左祍内衫,外着团花绿彩长罩衣,下身着红彩裤,妇人坐落于绣墩上,胸前抱黄彩一小老虎,虎虎生威,有扶正祛邪之寓意。 此残俑高8.8厘米。
(图16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金代白地黑花红绿彩持瓶立妇人俑(图17),身穿宽袊左祍红衣长袍,左臂自然下垂,右手持净瓶于胸前。站立端庄,表现出一种恭敬祈求神态,此立俑残高9.6厘米。
(图17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金代白地红绿彩抱物妇人立俑(图18),此立俑胎质灰白,身着绿边开襟红衣长衫,双手胸前抱物而立。红绿白三色相间配搭,简洁明快。底部凹状,残高8.1厘米。
(图18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二、鹤壁窑白釉红绿彩制作工艺
1、制作手法。
采用模具制作人物俑。陶模胎取自当地的红黏土(见图19-1,图20,图21模范),制作成两个前后的合模坯,烧造成陶模范。这种陶模的制作方法是:事先雕刻一个独立的人物俑形象来,或坐或立,用泥巴糊涂于上面,拍打成形,分前后两半,阴干后,用950度左右的窑火烧成陶模具(一般厚度在1至3厘米之间)。有了模范,就能制作成批量的俑具(19-2拓出俑像),既节省了大量的时间,又节约了成本,这种陶俑通过压模、合模、粘合、阴干、施化妆土后,进行第一次烧造,成为素胎(见图22、23、24、25)。
抱犬妇人坐俑陶模(图19-1)。其陶模为一件残件,陶胎成土红色,背面粗糙,留有拍打的印迹,拓印出人物为抱犬妇人俑形象(图19-2),残高厘米。
(图19-1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坐鼓妇人俑陶模(图20-1)。此坐鼓俑为合模的背部陶模具,其陶质细腻,胎为土黄色,背面光滑(图20-2),制作精良,这说明此陶模为大窑场的模具。该陶模高16.4厘米,底宽9.4厘米。
(图20-2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文吏立俑陶模(图21-1)。此模为文吏俑合模的背部陶模具,其陶质细腻,胎为土黄色,模具背面光滑(图21-2),制作非常精良。模高16.5厘米,底部宽10厘米。
(图21-1,鹤壁窑红绿彩文吏塑像制作模具,正面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(图21-2,鹤壁窑红绿彩文吏塑像制作模具,背面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宋金时期白地黑花红绿持莲坐鼓素胎妇人俑(图22),俑身上施白色化妆土,其妇人搬腿而坐于绣墩之上,手持一束莲花。高10厘米,宽处4厘米,底部凹形。虽为素胎,还没有经绘画上色,模范出来,已经展现出妇人端庄优雅的气质。
金代抱瓶素胎童子俑(图23)。其童子俑头梳小辫,胖胖的圆脸,眉目清秀,盘坐于高垫之上,胸前双手抱瓶 ,神情专注,有一种唯恐手抱之物从手上脱落之感。其胎质灰白,俑面涂有一层化妆土,高9.1厘米。
(图23,现为鹤壁市博物馆所藏)
金代素胎幼童坐俑 (图24-1)。幼童浓眉大眼,头戴虎帽,穿开襟衣,脖系银锁,坐于围栏之中,双脚露出,左手扶围栏边,右手伸于脑后抓挠虎帽(图24-2),帽子被扯抓的快已脱落,其形象刻画的天真烂漫,童趣十足。胎质土红,俑体涂化妆土一层,高5.5厘米。
(图24-1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(图24-2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金代抱瓶素胎妇人立俑(图25)。其俑形象为圆脸高发髻,内折束裙,外罩长衣,胸前双手抱瓶,印模版面衣褶不太清晰,立俑体面涂了一层化妆土,高10厘米。
(图25,现为鹤壁市博物馆所藏)
2、烧造方法。
红绿彩属釉上低温烤彩, 从鹤壁窑发现的素胎标本来分析,宋代初创期,其采用的烧造工艺为三次进窑法。第一步先烧造素坯,在施化妆土的素胎上,墨线勾点,再罩透明釉;第二步进行1200度左右高温烧造,成品白地黑花俑,然后涂红绿彩;第三步再进窑实施800度左右低温烤彩即釉上彩。烧造工艺到了宋金成熟期后,将三次进窑法改为二次进窑法,既节省了成本和资源,又提升了工艺水准。由于前期红绿彩矿物质原料性能不稳定,造成使用过程中出现易脱彩现象,为了使红绿彩保持颜色的亮丽,通过工艺上的不断提升与改进,采用矾红并在黄彩和绿彩之中添加铅融琉璃釉,克服了彩釉易脱彩的现象,这一缺陷的克服,使得红绿彩更加鲜亮明快。
3、装饰技法。
鹤壁窑从白釉装饰到白地黑画直至红绿彩,从无彩到有彩,把三者的优点集合为一体,如在宣纸上做画一样,大胆落笔,悉心收拾,展现了中国窑匠把中国画运用于瓷器之上,充分体现出瓷上水墨的艺术效果。红绿彩以其大红大绿的色彩,墨彩点睛、画眉、饰发、勾线(图26),红彩饰唇、泽衣,绿色饰边,黄彩点缀,这种明快的色调,尽显中原地区人文情怀,受到了大众的喜欢,也影响到簪缨贵胄们,玩赏这种抟土而做的红绿彩小儿玩具 ,有宜子之祥也,以时间风靡宋金时期,时人有诗为证:“捏塑彩画一团泥,妆点金珠配华衣。小儿把玩得笑乐,少妇供养盼良嗣。” 已成为当时“七夕”供养“乞巧”的一种祈求多子多福节令性风俗现象。
(图26,现为鹤壁私人所藏)
三、鹤壁窑白釉红绿彩人物俑的文化内涵
红绿彩在黑白釉瓷器中,其颜色鲜丽,色泽明快,富有浓郁的大红大绿的色块,艳而不俗,既符合中原人欢快豪放的性格,更显现出宋金时期中原人与游牧民族相融合,而生成的审美趋向。
这些白釉红绿彩人物俑在宋代,时称“磨喝乐”,是梵文音译,又称之为“摩诃罗”、"摩㬋罗" 、“磨合乐”等,是佛经中的一位尊者,或者神名。这位神者能出神入化,化为牡熊,入少妇之梦,宜男宜子之。据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中描述:“七夕前三五日,车马盈市,罗绮满街,旋折未开荷花,都人善假做双头莲,取玩一时,提携而归,路人往往嗟爱。又小儿须买新荷叶执之,盖效颦磨喝乐,儿童辈特地新妆、兢夸鲜丽。”又见宋代诗人许棐的《 泥孩儿》 诗云:“ 牧渎一块泥,装塑恣华侈。 所恨肌体微,金珠载不起。双罩红纱厨,娇立花瓶底。少妇初尝酸,一玩一心喜。潜乞大士灵,生子愿如尔。岂知贫家儿,生子瘦如鬼。弃卧桥巷间,谁复顾生死?人贱不如泥,三叹而已矣!”这就是宋代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。到了金代,女真族入驻中原,逐渐融入了汉文化,家族添丁,香火延续,仍然是一个家国的头等大事。“七夕”男女相悦之机,女真人依然入乡随俗 ,享祭“ 摩喝乐” 之俗。从白釉红绿彩人物俑的服饰装束上,不难看出左祍与汉族右衽服饰的区别,以及外着开襟衣与内穿左祍衫,足下蹬翘头履与骑马着靿靴等等,这些都与其民族长期生活习惯戚戚相关,农耕的汉民族与游牧的少数民族,在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之中,相互融合、吸收、互补,促进了中华民族文化的繁盛。
从鹤壁窑白釉红绿彩人物俑整体造型上研究考证,它不仅仅折射出的是窑匠的烧造技艺,而是反映出宋金时期民族融合的具体精神体现。再从一个个人物俑不同年龄、性别、身份等来看,譬如婴儿、童子、仕女、妇人、贵妇、胡人、官吏、武士、道士及仙子等各式人物,采用写实与写意,具象与抽象相结合的表现手法,塑造出不同性格的人物,从其装束打扮上也折射出当时社会各阶层等级差异,装束穿戴,闲逸雅玩,宗教信仰。他(她)们或礼佛问道,或持莲读书, 或抱子执扇,或托宝捧酒, 或骑马玩物等等,都展现出世俗与宗教之间多彩的人间万象,给人们描绘出一幅现实版的宋金时期社会生活的“清明上河图”卷。
让这些传至近千年的鹤壁窑白釉红绿彩人物俑“活起来”,也让今天的人们,从中感悟中华民族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,升腾出民族的自信心与自豪感,这就是其研究的价值所在。
作者:李建东 潘海波
单位:河南省鹤壁市文联 鹤壁市博物馆
(此文发表于《收藏界》2018年第四期36至52页,其文章题目刊登于杂志封面之上,被推荐为特别关注文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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